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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0章 雪花紅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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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0章 雪花紅梅

兩府隔這麽近,真是方便甘羅串門的,懷瑾白了他一眼,端著面大口吃起來。夏福說:“今天主子過生辰呢。”

甘羅一楞:“你不早說!”

懷瑾道:“我自個都忘了。”

甘羅一拍腦門,說:“那我先回去,晚上去我那喝酒吧,我叫上老尉給你慶祝一下。”也沒等到懷瑾回答,篤定了她答應似的,甘羅一溜煙跑回去了。

吃完面,莊婆婆拿出一雙鞋給她,一雙布鞋,鞋底很結實,鞋面上繡了蘭花。莊婆婆說:“早就給你做好了的,正好今天生辰,送給小娃。”

莊老頭身體越來越不好,說話也說不清了,他一笑嘴裏一顆牙都沒有了,他道:“你婆婆手藝……不好……鞋底……好……結實……”

說話含含糊糊,發音不清楚,很是費力。懷瑾當著他們的面把鞋穿上,在屋子裏走了兩圈,笑道:“我喜歡!”

老夫妻都心滿意足的笑起來。

黃昏時,太陽出來了,昏黃的光線和潔白的大地,仿佛一幅畫一般。懷瑾穿著新鞋,披了一件鬥篷,一路小跑著去了甘尉府。

甘羅可是說今天要給她慶祝,看他又準備了什麽花樣。

誰知只是很普通的一頓飯,跟平時沒有什麽區別,懷瑾眼見著熊大上完最後一道菜退下去了,就看著甘羅,問道:“我還以為你會準備什麽驚喜,有個生日蛋糕啊啥的。”

甘羅一口酒噴出來,笑罵道:“你以為這是哪兒?還生日蛋糕,想的美你!”

尉繚好奇問:“生日蛋糕是什麽?”

懷瑾想了想,說:“是一種甜食,面粉和雞蛋做的,有一個地方說生辰就得吃生日蛋糕。”

“這是哪本書裏記載的嗎?我倒沒有看到過這類記載。”尉繚溫和道:“不過你說用面粉和雞蛋做的甜食,今天阿羅在廚房……”

甘羅立即打斷:“沒有!”

懷瑾不懷好意的瞟過去:“沒有什麽,跟我藏著掖著嘍,懂了懂了!”

“好吧,其實我想做來著,手藝不好,做壞了。”甘羅承認道。

懷瑾就強烈要求看一下那個做壞的生日蛋糕,甘羅無奈只好讓熊大去拿過來,等真的看到之後,懷瑾慶幸,還好沒端上來。

那盤畸形的生日蛋糕,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:慘不忍睹。

尉繚看了那盤東西,轉過頭來,端起酒杯:“還是喝酒吧!”

懷瑾心情大好,端起杯子一口酒下肚,還是同一家酒肆的酒——他們第一次相遇的那個酒肆。現在懷瑾知道了那家酒肆的名字:顏姬酒肆,聽名字就知道老板是誰了。

又一次喝起這個酒,懷瑾忍不住問:“老尉,你為什麽總喝這一家的酒?”

尉繚仍是那個回答:“喝慣了。”他只說了三個字,尉繚雖淡泊,但卻是個體貼的人,平素問他問題,他能給你回答一堆,當他言簡意賅的時候,就說明他不想談論這事。

懷瑾也不欲追問,甘羅道:“許是看上了人老板娘。”

尉繚也不惱,坦然道:“顏姬酒肆的酒,跟很多年前我去一個地方喝過的酒,味道很像,這些年喝了那麽多酒,只有這家的酒讓我覺得熟悉。”

懷瑾心想,讓你懷念的大概不是那個地方,而是在那個地方和你一起喝酒的人吧。甘羅問道:“什麽地方的酒,能讓你懷念這麽多年?”

尉繚道:“曾游歷到楚國的一個小城,叫留縣,那裏生長了一種花,叫風洋花。留縣的人用風洋花釀酒,釀出來的酒讓人忘憂忘痛,仿如夢中登仙境一樣快活。”

懷瑾覺得這個話聽起來有些熟悉,仿佛在哪兒聽到過一樣,想了許久沒有想起來。她對甘羅說:“你知道風洋花是什麽花嗎?我好像從來沒有聽過。”

“我也沒聽過,現在的植物比後世多了很多,因為流傳到後世很多植物都絕種了。”甘羅說著,忍不住笑:“不過我聽老尉描述,這酒聽著像是……”一句話沒說完他自己先笑倒了,嘴裏嘟嘟囔囔不知道說什麽。

懷瑾推了他一把,問道:“像什麽啊?”

甘羅在她耳邊小聲說了一個詞,懷瑾瞪了他一眼,也掌不住笑起來。尉繚笑道:“你們倆又說什麽悄悄話呢?”

懷瑾擺擺手:“他沒正經,不理他!”

三人重新舉杯喝酒,都是好酒量,從傍晚喝到天黑,把甘羅灌醉了,懷瑾終於有了點醉意,準備回去了。尉繚也有些上頭,見她準備走,準備站起來相送。懷瑾忙把他按住:“就這麽幾步路,自己回去,你也喝了不少,歇著吧。”

尉繚搖頭失笑:“你酒量是真好。”

披上鬥篷,拿了一個燈籠,懷瑾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雪地裏。今晚的月色真好,映照著地上的白雪,一片銀白。

這條路走慣了的,走到家門口時,見到緊閉的大門口處站了一個人。

見那人身量頎長,似乎也是穿著鬥篷,懷瑾遠遠停著看了許久,待看到反著月光的青銅之後,她才意識到是誰來了,放下心大方走過去。

懷瑾問:“這麽晚韓老板怎麽在這兒?”

韓念看著她,用他獨有的磁性煙嗓,道:“你喝酒了?”

懷瑾笑而不語,站在門口看著他,看他到底幹嘛來了。韓念見她戲謔地笑看著自己,默默的把手從鬥篷裏拿出來,他手上拿著一個長筒樣的東西。

懷瑾疑惑的看著他,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。自那天把他撇下去尋蒙恬之後,回來時他已經不見了,後面也沒見他來找自己,今兒又突然出現了,神出鬼沒的。

“給你的生辰禮物。”韓念把長筒放在她手裏,然後又說:“是傍晚時找你,夏福說你不在家,他說你今天生辰,我就回去給你準備了賀禮。”

懷瑾道:“是什麽?”

說著把長筒打開來,是一副帛畫,畫上畫著一盆蘭花,簡單的幾筆寫意,黑色的墨水落在泛黃的麻布上,仿佛一件藝術品一樣。懷瑾問:“是你畫嗎?”

“帶你去一個地方。”韓念沒有回答這個問題,卻不由分說拉起她的手,懷瑾還沒置喙,就已經走到韓念拴在樹邊的馬匹旁了。韓念把她抱上馬,懷瑾窩在韓念懷裏,頭也被他的鬥篷包住。

馬兒跑起來顛簸,懷瑾躲在韓念懷裏,滿鼻子裏都是韓念身上的香味,很奇怪的香味,讓她頭有點脹脹的。

過了一會兒,馬停了,韓念把鬥篷掀開跳下馬。懷瑾坐在馬上,看見前面的一個山坡上數百株盛放的紅梅。韓念扯了她一下,懷瑾茫然的低下頭,韓念朝她伸出手,把她抱了下來。

身後不遠處是一排民房,梅花盛開在一個小山丘上,懷瑾問:“這是誰家的梅花?”

“野生野長,沒有主人,我也是偶然間發現的。”韓念牽著她的手,往小山丘那邊走,白雪紅梅,月色清冷,十分應景。

走在梅林中,暗香浮動,懷瑾很煞風景的想,要是音響就好了,來首《一剪梅》。

小山丘最高的地方有一塊大石頭,韓念帶著懷瑾坐了上去,往後望是十多座連在一起的小房子,應該是個村落,只有一兩戶人家還亮著燈。不過剛剛的路程並沒有很久,懷瑾猜想這是這裏離她家應該也不會太遠。

往下望呢,離地面兩人高,掉下去不會摔死;而正坐著,所有的梅花都盡收眼底,紅色的梅花在寒冬中怒放,訴說著它們的頑強。

懷瑾問:“為什麽帶我來這裏?”

韓念只是問她:“喜歡嗎?”

喜歡的,但她沒有回答,韓念說:“只是覺得這裏很美,就帶你來了。”

懷瑾把手上一直拿著的畫拿出來,欣賞了一下,她砸砸嘴說:“要是眼前這片梅林也畫下來就好了。”

韓念道:“明年你生日的時候再畫給你。”

懷瑾歪著頭,大眼睛眨巴眨吧的,她道:“你很有心,謝謝你的禮物。不過我想知道,你送我禮物是因為我,還是因為想我長得像你那位朋友?”

“有什麽不一樣嗎?”

懷瑾道:“當然有。”如果是因為像他朋友的緣故,這份禮物可就大打折扣了。

韓念擡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,沈默了一會兒,他道:“她每年過生日時,我都會畫一幅畫為她做生辰禮物。不過那些畫,我從來沒有送出去過,所以她經常抱怨我不給她準備賀禮。”

懷瑾心念一動,問:“你那個朋友,是男的還是女的?”

韓念繼續保持著擡頭望月的姿勢,道:“是個女孩。”

懷瑾有些不自在的哦了一聲,問道:“多大啊?”

韓念又沈默,沈默過後,他說:“比你大吧。”

懷瑾道:“你喜歡她啊?”

韓念轉過頭,定定的看著她,仿佛想在她臉上找出什麽東西。一會兒,他道:“你一個小孩兒,懂什麽叫喜歡?”

“我小孩,那你又多大?”懷瑾嗤笑一聲,韓念身量高,體格非常勻稱挺拔,從脖子和手上的皮膚來看,懷瑾判斷他有個十六七歲了,不過這一定是一個特別老成的少年。

韓念道:“反正比你大。”

“好吧,大就大,不過我覺得,你就是喜歡你那個朋友。”懷瑾繞回正題,她道:“你看你每年都會準備禮物,但卻又不送給她,要麽怕人家不收,要麽怕人家察覺到你喜歡她了。韓老板,沒想到你膽子這麽小啊?”

韓念笑了一聲,道:“你想太多了,其實……我也不知道喜不喜歡她,只是會害怕失去她。”

“你不是說已經和她失去聯系了嗎?都已經失去了,你都不知道自己心意?”懷瑾反問。

韓念猶疑一下,道:“我們之間不止男女那麽簡單,我不明白那種情,是欣賞之情還是知己之情,交織了太多的感情,我分不清……”

自與韓念相識,雖不過寥寥數面,也未曾深入交談過,但他總是氣定神閑胸有成竹的樣子,而此時的語氣中帶了一點茫然無措。懷瑾並不關心這件事情,但想著人家好歹給自己過了生日,她安慰道:“反正你已經失去她了,多想無益,還是發展新人吧,天涯何處無芳草!”

韓念點點頭:“你說的對,比如說你這個芳草就不錯。”

懷瑾面露驚恐,抱著胸:“韓老板,我可是男子!你不會好這一口吧?”

韓念被她的樣子逗笑了,看著懷瑾的眼睛裏多了脈脈溫情,他道:“與你玩笑呢,放心,我不喜歡男子。”

懷瑾問:“你什麽時候給我看你的臉?”

韓念猶豫了一下,道:“下次去我家做客的時候吧。”

“鹹陽嗎?你住在哪裏?”

韓念道:“我在城外置辦了一座宅子,改日我接你過去。”

懷瑾道:“好,我等你。不過今日太晚了,梅花賞過了,禮物也收了,我該回去了,明日還得當差呢。”

韓念駕著馬把她送到她家門口,懷瑾道了聲別,推門進去了。一個轉身關門的功夫,韓念就已經不見了,速度忒快!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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